转自：上海大学经济社会学与跨国企业研究中心IESM 葑村泮溪
7月2日，在师友的热情相送之下，本次前往海外进行田野调查的IESM师生搭乘飞机凌晨从上海出发，经由埃塞俄比亚中转，历经近20小时最终抵达加纳科托卡国际机场，自此开启了一段时间的加纳田野调查之旅。
图｜IESM师生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送行
在加纳安顿下来之后，我和严俊老师以及其他师兄分头行动，严老师负责和中心其他师生一起去拜访其他中国在阿克拉的企业，而我则在实习的公司扎根下来。我本次田野调查的企业是中国一家从事于青蒿素相关衍生药品的生产制售的医药企业在非洲加纳的分公司，主要负责其在加纳市场的一些产品销售工作。由于前期在国内提前联系好了总部公司的相关同事，因此来这边之后在从学生身份融入到企业员工之间没有太多冲突——实习生提供了一种于情于理都很合适的概括性身份表达。此次海外之行并不是田野的起点，而是跨国的、多点民族志的一个中间环节，在此也将之前筹备阶段的漫长过程向读者作一份交代。
一、田野前期准备
最早和严俊老师讨论研究题目是去年5月下旬，我一开始想研究的对象是中国在海外的医疗援助队。6月上旬，老师在给予的建议中提到是否可以考虑改为研究与IESM关注的中国跨国企业研究主题更相符的中国医药企业？我当时没多想就回复说“也可以啊。”但事后想起偶尔也会后悔当时没多想。中国走出海外的医药企业并不多，所幸也有一些医药企业在海外尤其是非洲市场取得了不俗的市场业绩。
7月2号严俊老师正式同意我以一家中国在非洲经营青蒿素衍生物类抗疟药作为研究对象，关注中国医药企业跨文化经营的相关行为特征，并且给出相当有指向性的阅读建议。导师和中心主任刘玉照教授也倾心帮忙联系中国相关领域的医药企业。
适逢上海大学社会学院鼓励学子回归初心，通过实地田野工作写作田野调查报告，透视中国社会正在发生的巨变而设立了费孝通田野调查奖。7月9日，我将写完的田野调查计划发给严老师，后历经严老师诸多修改建议及我的修改完善后提交给主办方。7月15日，我以田野调查题目相同但内容经过调整与修改后的研究计划也尝试申请了南方科技大学设立的“中国人类学研究所田野调查奖”项目。
比较幸运，8月底，恰好两项田野资助项目均获资助立项，这给了我不少信心——这个选题应该是可以尝试做的。
图｜获第十届“中国人类学研究生论文田野调查奖助金”
9月底通过曲折的人际网络联系上该企业总部集团基金会负责人，我以实习生身份在该基金会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前期实习。之后又数次厚着脸皮鼓动师友捧场与对方企业职员进行了几次访谈，于5月底终于确定在该企业非洲分公司部门进行实习兼田野调查的可行性，6月又陆陆续续在该企业国内部门实习近1个月。在研究中心师友极其细致与耐心的支持和安排下，和导师一同于7月2日抵达加纳，7月3日安排确定后续三个月实习的大致规划，7月4日开始投入实习工作至今。
二、市场部门实习一个月
公司在距离加纳大学不远的Dzorwulu区，而我这个月的实习安排主要是跟随公司marketing部门的同事工作。第一周由市场部门的负责人给我上课：分别从产品介绍、销售技巧两个部分进行学习。对新人进行培训这一部分一般需要花费一两个月的时间，考虑到我只是短期实习，所以我的培训进度压缩在三天之内完成了。
第二周就开始跟着同事们满城跑，我坐在同事们的车里，跟他们一同前往城里各个医院和药店，拜访各家药剂师：建立新的联系、巩固已有的关系、了解本公司产品近期销售状况、推介我们公司的新品。我们在加纳的同事人数不多，但大家都有很相似的背景：加纳本地的TOP2名校药学专业毕业，有些甚至再拥有一个药学或市场管理的硕士学位，在进入本公司之前有在国际大药企工作过的经历（辉瑞、诺华、赛诺菲等国际知名大药企）。
在加纳，看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医院数量有限，公立医院看病排号难，服务却也一般。私立医院价格不菲，以我自己为例，7月23日我前往住处附近的Lapaz Community Hospital检查疟疾，简单的挂号问诊+实验室验血验尿，花掉了170多塞地，折合人民币100多块。而这只是简单的疟疾检查，还没到用药的开销。
图｜在社区医院排队准备缴费
加纳的十几所公立大学每年培养大量医学、药学毕业生，但是毕业后留在本国继续服务的比例却并不高（学者称之为“大脑流失”brain drain）。据一位Uber司机的介绍，加纳每年接近半数的顶尖学校医学生去往加拿大、美国和欧洲等国家地区就业。在“医弱药强”的格局下，阿克拉大街小巷的药房星罗密布，一般的药房里除了能够售卖药品，还兼出售其他日用品：洗漱用品、零食饮料等。
由于我们的产品性质比较特殊，一般的公立医院里，会由政府的集体采购部分供应，价格也相对较低。所以我们的推销部分主要针对的是私立医院，私立医院较高的就医费用门槛让很多普通人望而却步，但是也筛选出了相对比较有购买力的目标患者用户。
图｜在一家药店碰到“竞争对手”——印度医药公司推销员
小结一下，第一个月在工作方面主要是实地跟随我们公司的一线业务员走街串巷接触顾客，主要是药店与医院的药剂师。在我们的业务员同事与药剂师rapport的过程中，由于我们的明星产品在公立市场领域小有名气，所以一般药剂师对我们的产品质量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疑虑，但是具体是否能采购使用我们的药，往往有很多在药品本身之外的不确定因素，此处我无法一一列举。
三、工作之余的生活
这一个月我住在Lapaz，房东也是中国人，在来之前通过朋友介绍就提前联系好了。在这里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房东一家对我的关照无微不至，从最基础的生活物品提供、带我融入社区（当地路边酒吧、渔市、集贸市场等等、本地华人圈），还有房东阿姨的一手川菜美食。融入顺畅，除了中间短暂几天生病，再确认再三不是疟疾之后，焦虑和症状一同减轻并至痊愈。
工作之余，我也尝试通过尽可能认识一些新朋友以更好融入当地。在这边受到了中国人的热情款待，房东一家对我的照顾不在话下、还有隔三差五喊我去吃烧烤的工地大哥、开怀畅谈金矿生活的矿工师傅、盛情款待的发电厂老板、毫无保留分享见闻的华人医生、加纳华人足球队的诸位队友、还有一些志同道合在这边做研究的中国老师和学生······本地朋友有公司同事对我实习工作的细致安排、孔子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热情洋溢的汉语交流、加纳大学图书馆遇到的学生们······
这个月在加纳的丰富见闻，让我对之后的田野更加充满了期待。
胡煌
2023年8月1日
于加纳大学the blame library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