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至6月8日,对上海大学文学院社会学系的研究生来说是一段难忘的时光。应社会学系和上海高校社会学E研究院的邀请,上海大学文学院83届校友、美国天普大学赵善阳教授重返校园,在新校区给研究生讲授“资料分析”课程,同时还和研究生们畅聊了他的学术历程以及重返校园的感受。
作为一名社会学学者,赵善阳教授的经历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社会学恢复与成长的历程。由于被冠以“资产阶级学科”的帽子,中国社会学于1952年被取消了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在长达27年的时间中,中国社会学止步不前,后继无人。1979年费孝通教授组织一批学者重建社会学,从此迈上了中国社会学的兴建之路。赵教授当时所在的文学院前身是复旦大学分校,后正式独立出来成为上海大学的一部分,并且有幸成为国内第一批恢复社会学招生的单位。赵教授回忆起在上大文学院学习的日子显得非常兴奋,他讲述时的神情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学院进行专业调整的时候,同学们面临着三种选择:法律、政治学和社会学。结果两百多名同学不约而同地挤向了法律,选择政治学的有二十几人,而赵善阳和其他二十七名同学选择了社会学。也许是社会学刚刚恢复不为人所知,也许是社会学作为一门重新恢复的学科具有吸引力,当时年仅20岁出头的赵善阳就是认定了社会学,其他人劝说也没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影响了他以后的学术道路与人生经历。
在本科阶段,赵善阳就勤奋学习、善于积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1984年,一个美国学者来华给他带来了机会。由于英语水平突出,他成为密苏里堪萨斯大学社会学系菲利普·奥尔森教授在华的随行翻译。赵善阳的出色表现得到了教授的欣赏,学院也同意他公派留学,而他也争取到了该校的埃德加·斯诺基金。1985年1月7日,他踏上了学术深造之路。在两年的硕士研究生阶段,赵善阳游遍了密苏里堪萨斯大学社区附近的所有教堂,也进入一些贫困区了解当地民情,深入了解美国的文化与生活。
1987年,一封寄给著名社会学家乔治·瑞泽尔的讨论信又为他的博士研究铺垫了道路。“瑞泽尔在回复我的信中写道:到马里兰大学求学的人很多,夸奖我著作的人也很多,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个同学敢置疑和探讨我书中的观点,你是唯一一个。”赵教授得到了瑞泽尔的赏识,争取到了马里兰大学的全奖。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他显得神采奕奕。在接下来的四年里,赵教授渡过了他认为的人生中最艰难的学习时光:“别人选择了走一条路,而且走得很好;我却选择了两条路,但是很辛苦。从社会学原理论到社会学方法,我都花了很大的时间和精力。我希望我能走自己的路,走地更为广阔,更为长久。”1991年,他取得了博士学位,并且也是这样一步步地,踏实地走向他在密歇根大学的博士后研究,但这时的他已经另辟蹊径、驾轻就熟了。“我和其他华人社会科学学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到了美国之后用那边的方法来分析中国的情况;但是我却用那里的方法来分析美国的情况,这对我是个挑战,我愿意接受这种挑战。” 在社会学元理论研究、方法研究、心理健康研究、互联网研究等领域,赵教授都有涉足并且发表了一系列文章。2000年,赵教授在天普大学获得了终身教授的职位。在天普大学讲授社会学研究方法课的时候,他还被誉为美国“诗意教学”的第一人。在此次上海大学的讲座中,我们也领略了这种教学方法的独立魅力。他把研究主题分为“前无古人”、“高手云集”、“方兴未艾”三类,又主张破除“环滁皆山”,提倡“开门见山”的文献评论方法,使我们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赵教授和我们开玩笑说,他此次回来是为了“还债”,出去了二十年还没有来得及回母校回馈恩情,而他当时出国的时候那套留洋的西服也是文学院给垫的钱。他的坦率和真情赢得了所有听课同学的理解和尊敬。这种尊敬还来自于他怀有对社会学系师生的那份责任心。赵教授讲课体系分明、逻辑严谨、深入浅出、启发思考。而我个人感触最深的是赵教授肯定每个人的价值,鼓励思考与发言,从细微处放大同学们的优点与长处,因此我们感觉每个人都被调动了起来,积极参与到教学与探讨中去。
在和赵教授深聊的过程中,我们也向他请教当前中国社会学与美国社会学在研究取径与发展现状上的不同,赵教授的回答深刻又让人深思:“美国学者做学问取点小但分析深入;中国学者题目大但深度不够。美国学者在事物的变量测定上比较细致,但是对事物本身复杂性的理解又显得不足;中国学者的研究往往更接近生活,只是在规范化程度上做的不够。其实两国学者可以相互学习,比如美国学者应该多借鉴中国学者贴近生活、经世致用的学术品质。我准备在将来多关注国内社会与社会学的发展,希望能弥补以前的不足。”
在和赵教授相处短短的二十天里,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为上大有这么出色的校友而感到自豪。作为和赵教授相差二十年的校友,我们的人生经历也许不一样,但是和他一样,我们对上海大学的培育都充满感激之情,这种感激加上对学术的追求将会激励我们在以后的道路上走的更为踏实,更为坚定。